聽歌談歌 - 你們的幸福 - 謝安琪

謝安琪。其實在她剛出道時我對她是頗欣賞的，她的歌不是那種情情塔塔K歌的主流港式娛樂圈商業音樂，那時候一首「我歌 ... 故我在」的海豚音實在聽得我很享受和佩服。算是可惜的是，well，那些真真假假的新聞也無關係了，但當日她一開始唱「鍾無豔」這些商業K歌，雖然然歌曲本身幾好聽，但對我來說卻是相當的失望 ... 而她的唱功相對的退步（或至少沒有進步），更令我失望。而後來的三四張專輯，聽來聽去也沒有什麼可以聽得令我有深印象的歌曲（包括「囍帖街」）。

於是這張「你們的幸福」專輯，其實也沒有什麼期望，即使看見有樂評讚這張專輯，我都是隔了一陣子才因為想聽些新歌，才下載來聽。於是如常一邊工作一邊播歌來聽 ... 聽了一兩天，才聽到這首由林夕填的「你們的幸福」的歌詞（尤其是那句「愛思索便會福薄...」），令我暫時停下工作，去找歌詞細讀，去看 MV … 然後接著這幾天，我竟然為了這首歌的詞，思索不止，也將我一直以來的矛盾，推到另一個角落。

「幸福」是什麼？坊間說平淡是福，無求是福，平安是福。或者有車有樓不愁吃穿是也福，擁有物質豐盛是福，得到很多人寵愛是福。能和愛人走遍天涯海角是福，也能在周日一起坐在沙發捧著剛剛一起煮的晚餐看DVD也是福。當然，一生無風無浪，讀書畢業工作戀愛結婚生子家庭一帆風順幸福美滿，到最後無痛苦睡夢中離開更加是幾生修來才有的福份。

但做人，追求的是不是就是這樣？人生的意義在於什麼？

或者先說說這 MV。這首MV的處理手法，和蘇永康的「那誰」一樣，都只是歌者在鏡頭前夾口形唱歌，但故事重心就落在有豐富舞台劇經驗的演員身上。上一次是梁祖堯，看他的個人演出簡直是令人動容；今次則是綽號「蝦頭」的楊詩敏（我也要是在看了這MV之後，朋友告訴我才認識她）。本來看著看著都沒有什麼的，MV 上半部只見謝安琪在唱歌，男女主角笑著很開心地如正常情侶般甜蜜相對，但一方面女主角卻不知何解的心事重重。但播到到音樂間奏時，女主角在上網，看到日本大地震海嘯的片段，令她感到震盪，揮手想叫伴侶一起看，但卻發現他只懂埋首打機，毫無興趣去關心世事。於是他繼續吃喝玩樂，對女伴的思緒改變毫不察覺。到最後，女角心中呼喊「我知道你愛我，我也真的愛你，（但）愛到快沒自己了，我要去找回自己」。

但女主角這樣，是想太多，是庸人自擾，是不知足，是貪心，是不珍惜，是不安於室嗎？其實 MV 到最後都沒有說到她有沒有出走，只是用了半杯水作比喻。純以 MV 故事角度而言，就是看她怎麼去看待這半分感情。是順應天命式的接受現狀，縱可能不是最好，但已經夠好；還是放棄現在所擁有的，貪心地去尋找自己認為想找到的？這和「什麼是幸福」這問題一樣，永遠不會有一個肯定，有著對與錯的答案。

其實當我看到女角看海嘯新聞那一幕，我也很震盪。也許是因為我（我相信你也一樣）在大半年前，坐在電視機或是電腦前，望著這些天災的無情和人生的無常，都有相同感受。看著烏黑色的水無聲蓋過大地房屋的畫面，看著災民無依卻又堅忍，我會問自己，為何我可以安穩的坐在家中如常地生活？有什麼我是可以去做？去幫助他們也好，或至少去反省自己，珍惜身邊的人和一切，不再錯過也好？

但大半年過後，我們又繼續正常生活。就如每次看到世界各地的天災戰亂人禍，漸漸地，我們某程度上對這些新聞已經變得麻木，死傷人數甚至只是一個用來對比的數字。於是我們開始忘記，我們會說我們根本是無能為力，我們太渺小，一個幾個人的根本沒有什麼力量，那就別放在心上，更不用去想太多自尋煩惱，而且總還有別人去做，那輪到我。而且不是說珍惜享受現在說努力生活嗎？那就繼續活在自己世界，「飲飽吃醉 ... 牽手看偶像連續劇 ... 節目延續節目 ... 從未曾怕累怕趕只畏懼枯燥 ... 有幸繁忙是一種祝福」，只要不作奸犯科傷天害理，還能有什麼責任？

但真的就是這樣就好？這樣真的等於幸福嗎？這樣的幸福，會繼續下去到幾十年後我們老死那一天，到百多年後我們兒孫的兒孫的那一天嗎？不用說什麼國家民族自由民主這麼大的課題，就對我們所身處在這貧富懸殊的社會社區，和對這一個不斷被我們自己人類蠶食破壞的地球，我們是不是應該不只看目前，去想想如果我們現在能做一些東西，或至少不再保持沉默，即使成果到我們離開這世界那天還沒有看到，但至少下一代會看到？

還是真的其實是吃飽飯無事做，根本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應當簡簡單單，聽由天命順其自然，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人生在世，意義就是好好追尋享受快樂？想得多，是否就是貪心不知足，註定孤獨，註定福薄？

還是永遠沒有答案。


PS.1. 一向幾喜歡 Christoper Chak 的作曲。希望他接下來不會太濫太商業太K。
PS.2. 雖說不是想說國家民族自由民主的層面，但實在無法令我不想起，兩三個月前 Libya 內戰時，CNN 記者在 Tripoli 機場見到那一句「we are paying the price of staying science for 40 years」
PS.3. 以上的感想真的只是個人此刻感受，希望不會 offence 任何人。我其實真的真的真的很欣慰我還能看到身邊的人有這麼多的幸福。



你們的幸福

作曲：Christopher Chak
填詞：林夕
編曲：陳珀
監製：Alvin Leong

等不到想等愛侶　便已擁抱到熟睡
經不起錯對　但已找到樂趣
抽不出一刻空虛　已經得到你所需
成了好一對　忙著去策劃更好的以後　想不起想鬥嘴

人間多少瘡疤見報　若太深奧懶得知道
斑點狗太瘦　是與他僅有的煩惱
醒於不安的清早　你竟然從沒遇到
你沒有心思控訴　從未曾怕累怕趕只畏懼枯燥

你失去耐性失落　飲飽吃醉是容易極的快樂
牽手看偶像連續劇哭哭笑笑
輕輕鬆鬆　將恩怨情慾變娛樂
愛思索便會福薄　砂吹進眼內從來未覺便不必發覺
吹熄了那火花　煙花會圍住了這恩愛王國

你　還會有甚麼感想需要痛哭　還欠缺甚麼東西不夠滿足
填密每天的一秒　還自覺有幸繁忙是一種祝福
真有福　不能停下甚麼都不敢去結束
從不曾沉悶大家已能找到最好歸宿

如果有妄想堅決不懂　美滿得不接受心痛

你失去耐性失落　飲飽吃醉是容易極的快樂
牽手看偶像連續劇哭哭笑笑
輕輕鬆鬆　將恩怨情慾變娛樂
愛思索便會福薄　砂吹進眼內從來未覺便不必發覺
吹熄了那火花　煙花會圍住了這恩愛硬殼

你　還會有甚麼感想需要痛哭　還欠缺甚麼東西不夠滿足
填密每天的一秒　還自覺有幸繁忙是一種祝福
真有福　不能停下甚麼都不敢去結束
從不曾沉悶大家已能找到最好歸宿
如果有妄想堅決不懂　美滿得不接受心痛

你　還會有甚麼感想需要痛哭　還欠缺甚麼東西不夠滿足
填密這一生一秒　還自覺有幸繁忙是一種祝福
抵抗孤獨　不能停下甚麼都不敢去結束
從不曾沉悶日子變成節目延續節目
漸漸馴服得不記得哭　美滿得不接受心痛
你也許比我易滿足　你也許比我幸福　幸福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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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延閱讀：by Littleoslo  <聽謝安琪唱你們的幸福>

麻木，讓路有凍死骨在眼裡早化作灰塵；麻木，才學懂撒何不食肉糜的謊，源於我們深知「愛思索便會福薄」。

不聞不問，只因自以為無能為力，況且每天躲在個人的憂戚裡早已忙得不可開交，生活的節奏太急，速度太快，城市是一個滾輪，要我們跑在當中，難得在微博或臉書分享一些吃喝玩樂的便是安慰，當作曬命也好，那是幸福的一種，一種假的幸福。

幸福，人所追求，並不為過。可是一個人的幸福只是假的幸福。當生活的旦夕禍福由人為的制度產生，一個人的幸福是聞一多《靜夜》裡尺方的牆內燈光漂白了四壁的奢侈品，不是真的幸福。真的幸福從來不能獨立存在，就像你快樂，所以我快樂的簡單道理，假如幸福不能分享，那只是幸運，可以隨時失去的人為幸運。

而謝安琪這曲《你們的幸福》可以唱進我們的心裡麼，要是心房早已有了隔音牆。

而那隔音牆的物料又是什麼？問你們自己。我們真的是無能為力嗎？